其实kav是蛇神的意思哦。
 
 

逃离(一)

思路有些清奇的闪恩推理向短篇一。

以下是注意事项。

·金固虽然作为主角出场,但本次他只负责被塞狗粮因此没什么重要戏份(喂)。

·ooc的部分一半是线索,另一半大概是真的ooc(捂脸)。鉴于真正的推理部分还未开始,本篇基本是交代人物各自的表面设定。如果乐意的话,请从中找出觉得可能是线索的矛盾点与违和感。

·为了方便展开剧情,设定一部分以史诗为准。比如同为玛丽苏富(神)二代的闪恩二人组和闪闪的妹妹。

最后,在开始之前,请记住一点。

只有金固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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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乱。区区三坪大的二合一式客厅被揉成一团的报纸、空酒瓶和烟蒂挤得几近无处下脚,看似是通往阳台的玻璃拉门分明是寒冬腊月却大大的敞着,长驱直入的冷风冲淡了廉价香烟与关东煮的味道。

金固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这个高傲的男人理应住在更大的房子里——挂毯,玫瑰,黄金烛台,白色大理石柱,华而不实的金碧辉煌。不,即使抛去他给人的外在印象不谈,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让他沦落到不得不在这种距贫民区不过一线之隔的破旧民居下脚的地步。

是为躲避随时潜伏在身边的死亡危机购置的临时别栋吗。还是说,因为那个人——恩奇都曾经驻留于此,不过是留恋着他的温度呢。

“怎么?”

锐利的红色眼瞳一转。金固悚然一惊,逃也似地别开眼神。

“……我以为你会抽点更有品位的东西。”

“是他留下的。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对方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扔,点燃了新的香烟。厌恶烟味的金固尽管颇觉不适又不好说出口,皱着脸左右看看,好容易在矮桌与空外卖盒的缝隙间寻到一把木椅,别扭地将自己塞了进去。

这名男子说是“他”的遗物。看来关于为何选择这栋房子作为面谈点的缘由是后者了。有些意外,金固不知道恩奇都还会抽烟。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几乎不知道关于恩奇都的一切。

倘若未曾发生这场令尚在外地求学的金固不得不千里迢迢赶回本家的灾难,大抵这一辈子他与双胞胎兄长的人生都不会产生交集。

家族的等级制度森严。连那人的葬礼都以“地位太低”为由将他拒之门外,遑论平日相处交谈。

金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但还没迟钝到毫无感伤的地步。

金发的男人不知何时掐了烟蒂,冷漠的眼眸正如同估价般上下打量着他。许是与兄长相同的面貌引发了他的怀故,面对那仿佛要把人剥干抹净般毫无礼貌的窥探视线,他不知该把眼睛落在何处。

“呵。害怕了?”

“……没有。”

“刻意掩饰自身的恐惧是三流愚者所为。话虽如此,胆敢对本王提出邀约,并依照契约孤身前来赴约的无谋倒也值得褒奖……那么,说正题吧。”

自两人相会以来,男人紧绷的嘴角头一遭浮现出笑意。高大的身躯向后一靠,吉尔伽美什翘起二郎腿,双手相合搭在下颌,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

“你是来问恩奇都自杀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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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固一向认为探究他人的死因是毫无意义的作业,直至落到自己脑袋上才意识到这一行为的必要性。纵使是几乎与自己全无关联的人死在和自己全无关系的地方,只要他与自己有着哪怕那么一丁点联系,若是无法将其生平放进玻璃展览柜里好好贴上标签,就怎么说都无法安心。

不晓得是爱收拾整理的天性作祟还是为何,只是面对那名未曾与任何人商谈便投身冥界的半身,金固毕竟是无法置之不理。

接获恩奇都的死讯是在半个月前。大抵是当时金固也正因车祸意外入院之故,那前后的记忆令人遗憾的不得不说很是模糊。虽说负伤远不到影响行动的地步,但既然葬礼的出席被驳回了也无事可做,待他终于痊愈并取得进入本家的许可时,本家又正纷纷乱作一团,根本无从取得关乎他死因的情报。

没错。当发现恩奇都在户籍上竟然有个配偶时,家族上下一时之间实在是乱到让人无话可说。

平心而论,真正与他面对面之后金固觉得兄长挑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很差。只是抛开行为举止给人的印象不提,对方是财经界赫赫有名的大财阀年轻当家,无论血统又或是渊源较他出身的家族只高不低。对于这桩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家族上层便甚至不惜杀人也想促成的联姻,他竟能保守到至死对此只字不提甚至不露出蛛丝马迹,金固在佩服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

几乎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长究竟是如何与这等人物相识?又为何执意隐瞒与他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说,他决意自杀的缘由究竟是什么?自一众兄弟姐妹以血洗血的战斗中脱颖而出才最终拔得家族继承人之位的他是遭遇了何等难解的事态,才不得不以死亡为前途光明的人生划下仓促的终点线?

仅凭家族上层口中「完美继承人」的形象与为数不多的会面中模模糊糊的回忆碎片,远不足以拼凑出恩奇都这个人。

金固迫切地想要一探究竟。因此,他最终来到了这里。

/

“……尽管这么说了,但你要问的事,其实本王也不知情。”

金固愣了半晌。

“……那为什么要摆出什么都知道一样的态度?”

“没办法。本王虽说曾见过他即将崩溃的瞬间,彻底崩盘倒是未曾有过。只是以那踩钢丝般的精神状态,不论什么时候失去平衡本王都不会觉得奇怪……多少劝过他几遭,也向他提示过放弃家族转投本王麾下的可能性,但以他的性格,终究是不会选择这种选项吧。”

正因如此,才会走到不得不自我了结的地步吗……还是说,另有其他原因呢。

吉尔伽美什的话中存在难解的违和感。乍看之下长年以来生存于巨大压力之下的人很容易自杀的表面逻辑,与背负来自家族贪得无厌期望的双胞胎兄长最终确乎选择以死了结的现实。尽管与金固记忆中那名令人觉得只要给他个筹码甚至敢叫板神明的恩奇都的形象有所不同,但人是会变化的。在当今社会,不堪重负自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男人谈论亡妻所用的那种语气,令人无法不去在意。

不带丝毫感情的事务性评论,仿佛是对待他人事一般冷淡的叙述。之前从他将两人旧日幽会的地点选作会面点,抽着身为遗物的廉价香烟之类种种,金固本以为能看出他对兄长的留恋;可揭开盖子一看,又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如何,直觉告诉他若是想了解关于恩奇都的种种,这个人比家族那帮老顽固和将自己视若仇敌的兄弟们更有紧咬不放的价值。金固调整了下很不舒服的坐姿,将上半身前倾。

“这样么。大致上的印象已经理解了。作为参考,可以请你讲讲兄长的事吗?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小事都没关系。仅凭当前我手边的事件碎片还不足够,为了完成拼图,更为切实的线索是必要的。希望你能理解,他对于我来说,同样是重要的人。”

双胞胎同样走上绝路的范例并不鲜见,为此兄长的生存方式是宝贵的参考范例。算不上说谎。

“你是想说本王对你有所隐瞒吗?”

“我不需要模棱两可的真相。”

男人的眼神变了。

“哦?空顶着一张比他乖巧的脸,结果实际上却远比他贪得无厌吗?”

“哪里。单论贪得无厌这点,我还远远不如。”

金固故意省略了宾语。多半是听出了话外音,靠在沙发上的金发男子露出了令人联想到猛禽的愉悦笑容,放松了眼角。

“好吧。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姻亲,这点小事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毕竟是许久之前的记忆,或许会在细节上添油加醋,这样能接受么?”

“添油加醋?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便已经记忆不清了?”

“那是自然。毕竟是本王自傲的妻子啊。”

再度自对方的遣词用字中感到违和感的金固沉吟片刻。

“……并不是心爱的妻子吗?”

“你认为本王有说这种胡话的资格么?”

四敞大开的房间很冷。

吉尔伽美什只是讽刺似的笑着,没有正面回话。

/

想来最初遇到恩奇都也是在冬日,恰巧是年幼的妹妹兴奋吵嚷个不停的白色圣诞节。当时父亲已过身数年,好在不幸摊上来自母家的那名任性女子做妻子的代理经理还很精神,因此吉尔伽美什得以从应酬调度之类繁琐事务中抽身,四处赌赌博猎猎艳,沉溺于荒淫走马的典型纨绔子弟生涯;而刚被敲定为本家继承人的恩奇都则正处于权力漩涡的最中心,不得不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死亡威胁与层出不穷的诈骗风波。假使将经济状况等外在因素抛开不论,两人的生活境遇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因此,连在大多数情况下会被视为命运邂逅的圣诞节初遇,事实上也并非什么回想起来能让人觉得罗曼蒂克的事。

那一日吉尔伽美什闲闲无事。涉及到继承相关而不得不过目的文件早已处理终了,原本在这一天会面女性的预定他临出门又嫌麻烦。两小时前拽着他又叫又跳欢腾得了不得的妹妹拿出全力陪她打了几局游戏现在也不肯理他了,外加城市北部负责这片区域的输电线被雪压断了听说傍晚才能修好,也就是说,相当的闲。

闲得他难得有兴致打自宅那位于大厦三十五层的窗口俯视众生。

恩奇都就在此时从天上砸了下来。

尽管在城市区划中那附近的地区都以高级住宅区统称,但视建筑设计师与主持建造的势力之间的品味差异,事实上风格有着很大不同。吉尔伽美什的住宅是典型的现代型摩天大楼(40层),但位于正前方的却是宛若受到岛田庄司名作影响般,主打埃及艺术风格的古典型摩天楼(32层)。自吉尔伽美什的套房自可尽收眼底的空中花园春夏景致倒还不错,秋冬便少了那么几许兴致。只是作为造景重点的喷水池中央雕塑没有选择老旧套路的维纳斯像或是海神雕塑,而是立了一尊漆黑的大阿努比斯像,令他颇为中意。

当时映入他眼中的,便是那黑色胡狼左耳被踹断的场景。

鲜血纷飞。不知从何跃入视野的青年以右腿为代价硬是利用踢向雕塑的反作用力调整了掉落轨迹,连同碎片一并在半空飞了数秒后狠狠砸在护栏边沿伴随着巨响被弹回来,又在雪地上滑行了老长一段才止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米白色风衣下摆沾满鲜血,发黑的殷红自身下止不住地一股股漫出,染红了大片苍白原野。

拥有一头少见绿色长发的不知名青年在悠然飘落的鲜红雪花中,静静沉睡着。

站在窗边的吉尔伽美什唯有沉默。

两人最初的相遇毫无浪漫可言。吉尔伽美什只是在发现面前有一名倘使放置不管必定会化作尸体的人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地拨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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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那一日的狂人已然是一年半之后,佣人引进办公室的清秀青年怀抱满捧似是故意找茬的烂漫非洲菊。分明是盛夏时分全套英式西装却穿得妥帖,原本长至腰际的绿发剪短了大半,刚巧掩住小巧耳廓上方撕裂的伤痕。

包裹在棕色西装长裤里的右腿纤细修长,从外表看不出异状。

那段日子吉尔伽美什身在公司不过是难得心血来潮。本以为对方是看准了这点特意抱着花来攀关系,谁知将花交给秘书西杜丽便随他进了会客室的青年坐在对面娓娓谈了快一小时的家族生意,镇定得仿佛与他素昧平生,反使他头一遭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些浅薄。

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口才很好。清晰的逻辑条理与及时的补充说明,不卑不亢的对应搭配恰到好处的迎合,添上柔和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发挥着言语的魅力。尽管从西杜丽递过的简历来看比他更要年轻些许,却已是大器小成。

只是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总归是无法与那一日自百米高空一跃而下闯入视野的白色身影重合。

结果最终不过就着谈到一半的合作计划约了来日再叙,他靠在皮沙发上望着西杜丽送青年出门。待摇曳的绿色及肩短发伴随着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后,吉尔伽美什才又捡起之前扫了几眼便随手扔到一旁的个人资料细细打量。

出身近数十年来急速崛起的政界新星家族的继室之子,十七岁便自芝加哥留学归来的法学系博士,曾提出黎曼猜想可能解的天才,空手道黑带持有者,同时更是仅以弱冠之龄即跻身家族话事人之层的才能怪物。倘若再加上超脱性别的美丽容貌,此人简直就是个将众多俗烂小说要素集于一身的少女妄想具现体。

单从这薄薄一张纸上所描述的生平,实在很难将他与无绳蹦极联想在一起。

是单纯遗忘了那件事?还是说果然是不同的人?不,尽管也存在对当日被救的前后始末一无所知的可能性,但这样一来特地携花束前来拜访的目的便不明。倘若只是百合一类常见商务花卉倒也还好,偏偏是非洲菊,要说他什么都没在想未免太欠考虑。

再者,金发暂且不论,这世上绿发的人可没有那么多见。

要命西杜丽进一步清查他的底细么——吉尔伽美什正暗自沉思,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带来的金色捧花上。

花茎靠下的位置以不显眼的方式别着卡片。

后来据西杜丽回报,她在乘电梯送对方离开办公楼期间进行了短暂的交谈。“虽然有些僭越,但对于露出那种失落表情的人无法置之不理”——她提供了如上令人在意的证言。

“为何您会露出这种表情?恕我失礼,但据我看来社长很赞赏您。那名个性别扭的社长会坦率表现出对他人的钦佩是少有的事,达成了这种成就的您,大可更为昂首挺胸些吧?”

“……是。抱歉害你费心了,只是想到些私人问题。已经没事了。”

如此回应的青年当真露出了微笑,看在西杜丽眼中却还是显得勉强。出于对待社长难得认同的客人的责任感,为抹去那似有若无地飘荡在青年眉间的忧愁,她加强语气询问道。

“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据她的回忆,名为恩奇都的青年仅仅顿了一秒,微笑着回答——

“既然如此,请你代为转告他,我的右腿无事痊愈了。”

与此同时,将卡片取下的吉尔伽美什面前呈现的是如此一行秀丽的手写文字——

「您看到了么?吉尔伽美什先生。」

/

金固沉默着。结束了一段叙述的金发男子似是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同样不发一语。

在经历风声呼啸肆意涂抹的漫长寂静之后,青年张开了嘴。

“……为什么?”

“他本人的理由是‘一觉醒来时发现身在直升机上,从对方的要求与态度判断不是能通过交涉解决的状况,因此以被发现率较高的空中花园为目标跳机了’。虽说即使将目标地以下的高度排除在计算之外,那家伙也是从五层楼高度跳下去的就是了呐。真是不要命的蠢货。”

“抱歉,我没有在问这个。”

虽然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在直升机上了这部分确实让人很在意。

在自己外出的这十年间家族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金固止不住地产生疑问。继室的孩子,法学博士,数学天才,空手道黑段,话事人……实际上是继承人,甚至于绝对掺了面前这男人主观的外貌描述,到这里都没有问题。不如说与金固从族人口中模模糊糊拼凑起来的恩奇都那些拿不到台面上的“光荣历史”相较,这等能摊开在光明下的经历不过冰山一角。

问题在吉尔伽美什回忆中,“口才很好的恩奇都”这部分。

尽管早在幼年时期便被迫分离但金固还是知道的。经常从本家那边派来照顾自己佣人们的闲谈中无意中听到所以是知道的。大体来说,恩奇都这个人,虽然的确是天才,是暴力专家,是本家继承人,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但是,是究极ky。

不等人,不留情,不自重,不会读空气,不懂人心。别说谈生意了,让他去谈恋爱都能谈崩。自从他头一遭相亲挂着铁壁的微笑把对家的大小姐说到哭喊着逃出房间开始,本家每次试图让他略通些人情世故的努力都以惨败告终。派这样的人去与顶级财阀的继承人面谈,那帮长老就算是被他拿枪抵着太阳穴硬逼也干不出这种和自断财路没什么两样的事。

倘若不是家族在某个时期发生了翻天覆地等级的巨大变革,严重到无暇顾及兄长的擅自行动,便是面前的男人在说谎。可是,为何?

房间内的温度还在一个劲地下降,冷到他能越过冻红的鼻尖看到哈出的白气在半空中扩散。金固实在忍受不住,起身绕过遍地垃圾杂物走到阳台门口伸手去拉。当他发现滑槽卡住了拽不动左边的拉门时,转头恰好撞见男人点燃了一根全新的香烟。

短暂的静默支配了空间。

吉尔伽美什望了望他,又看看指尖正吐出袅袅烟气的纸卷,沉默了数秒,开口问道。

“方才忘了问……你介意本王抽烟吗?”

金固调动整张脸的肌肉,堆出最灿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介意。”


19 Dec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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